文鍊一言堂

 平凡的新一天。

　　幽微中，一雙暗淡的眼緩緩睜開，發了一會兒呆才坐起身拿起枕頭旁的髮梳。 

　　叩──叩──咚──磅！

　　「起來！」像是鴉子叫的女聲斥喝後又是一陣敲擊。　

　　恍若未聞，長髮散亂在肩上，女孩細心的梳理著，直到一絲凌亂也無才放下，接著折疊棉被換上便服，於此同時吆喝聲和撞擊聲越來越大。
　
　　終於把自己打點好了，她慢吞吞的打開門──
　
　　「為什麼不答腔，」頓一頓看到已經乾淨整齊的衣裝「妳是啞巴嗎？出聲啊！」
　
　　她點點頭，表示知道。而女人轉身嘟嚷著「討厭的小怪物……」
　
　　「快點漱洗好來廚房！」女人頭也沒回，邊走邊大聲催促。
　
　　爬出她的房間，正待關上門卻被人從後猛推，她腳步瑯蹌，一頭撞上門板，發出極大的聲音。
　　
　　「別擋路，臭瘸子！」肇事的男孩興奮的呼嘯而過。
　
　　「你還再做什麼？快點過來！」鴉子叫聲的女人提聲催促。
　
　　她進入盥洗室不慢不緊地漱洗，最後用袖口擦去臉上的水珠，越擦越抬高手，當舉過眼睛時接著傳來一陣鈍痛，放開手仔細看鏡中，額頭浮腫發紅，定睛凝視直到再度傳來喊聲，才移開視線向聲音源踱步而去。
　
　　「快一點快一點，快──點──」廚房中的女人臉紅脖子粗地嚷嚷「你想要餓死我可愛的達達嗎？」女人扯著她的手臂摔到火爐前，力道很大，讓她不得不撐著發燙的爐台邊緣穩住重心，免得將臉栽進熱油吱吱作響的平底鍋中。
　
　　「我快餓死了，臭瘸子──」將培根煎的香脆金黃，放置盤子上，再煎蛋，一次三個「你這個腦震盪的傻瓜，快、點、把、我、的、早、餐、送、上、來！」餐桌前男孩用力的搥打桌面，火爐前女孩剛打破第三個蛋。
　
　　「喔──哦──」過了三分鐘，男孩漲紅了臉像是在蓄積什麼似的長叫出聲，女人瞪了她一眼，搶過終於放上熱騰騰的煎蛋的盤子，急匆匆把早餐放在男孩面前，安撫道：「喔──我可憐的小天使，快吃吧！」
　
　　又過了十幾分鐘她弄好自己的早餐做上餐桌，正拿起叉子時已經吃完正埋首早報後面的男人對她開口「我想重回樓梯下的日子會讓你記得，」一下子男人原本儀表斯文的臉變得像個曬乾的皺檸檬，上面卻有兩片香腸不斷的開闔「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在這個家絕對不允許發生！」香腸停頓一會而繼續跳動「好了，我現在要去接瑪姬，記住我說過的話，別想作怪。」她順從的點頭，再度拿起叉子，而男人從椅子上起來，想起了什麼又繼續道：「告訴我，你現在讀的是哪所學校？」
　
　　她盯著一動也未動的早餐，良久不發一語。屋子裡的人都盯著她看，良久良久她慢慢地抬頭，慢慢地轉過去與男人對視。
　
　　「聽著，是──聖布魯斯安全中心少年犯學校，你給我記清楚了，不準出錯！」男人終於受不了大吼出聲，旋即走向玄關，「達力，一起去嗎？」經過男孩的身邊時男人問道，用好似剛才大吼是錯覺般溫和的聲音，男孩看也沒看一眼就拒絕了，對此男人只是寵溺一笑但是眼角撇到她依然注視的眼神笑容立即掩去，臉上浮現無比的厭惡，關上大門前還能聽見咒罵聲：「腦震盪的蠢貨……」
　　
　　門被用力關上，撲扇振動的空氣撲在她的心口就像送入嘴的第一口早餐──涼了。